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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24.兄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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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長

只是不待容與靠近,本是安然睡在案上的人卻似有所感般醒了過來,清泠泠一雙眼在觸及眼前人時漸漸染上了暖色。

容與見得裴姝未醒來,歉疚道:“我吵醒你了?”

裴姝未搖頭,她本就沒睡,又何來吵醒?

她之所以裝睡不過是想看看他進殿之後會幹什麽罷了,沒想到他就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站了這樣久。她故作不知地問,“你何時來的?我竟是全然沒有察覺到。”

容與笑笑,沒說他已是看她休憩看了好久:“我也才到不久,你沒感覺到很正常!”

他道,“這些時日都被父帝母後之人吵得不得安寧,真是煩透了,好容易溜出來了,可不能這般早被抓回去!”

裴姝未本是將要開口的試探卡在了嘴邊。

倘若容與這般時日以來都為玉帝帝後而煩擾,前幾日裏他那樣突然的異常倒也解釋得通,畢竟又有誰人會在心情不好之時有好臉色?

容與不笑時的一身威儀她在帝後壽辰之時便曾見過,與那日裏的他極為相似。

只是她還是隱隱覺得奇怪,雖是一模一樣的容顏,衣著更無不同,可那日裏“容與”給她的感覺太不一樣。

她還欲開口再試探,可容與卻已經繞過書案,徑直走到她身邊,握住她的手腕,“正好你醒了,時辰也不早了,我們快走吧,鵲橋該是快要織起了。”

垂落在側的手腕被牢牢握住,裴姝未指尾恰巧膈到了腰際極硬的一塊。

她將要出口的試探便止了話頭,笑起來應道:“好。”

時至今日,青蓮藕已足七七四十九日。

早該得到答案的事情今日也該塵埃落定了。

**

兩人一同出了青鸞宮後便往鵲橋而去。

因著是七夕之日,天規戒律雖禁仙凡相戀,卻不禁神仙之間互相結為仙侶,因此今日的天界格外熱鬧,來來往往盡是神仙。

好在高居上仙之位,得以面見帝顏的神仙去看鵲橋的少,一路上倒也鮮少有人認出容與。

裴姝未跟著容與,歷經過人多,甚至遠遠看見了鵲橋之後,眼前人煙又漸漸稀少,她覺得奇怪:“是不是走錯了呀?我怎麽覺得我們離鵲橋越來越遠了。”

握著裴姝未的手走在前|端的容與轉頭看向裴姝未,滿面笑容道:“沒有走錯,等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可是我都有些累了。”裴姝未停下步伐。

方才兩人走得極快,路上神仙雖偶有看過來,卻也不過很快便過去了。

此刻裴姝未停了下來,她一襲雪衣出塵,一面容顏似高山白雪般清冷絕艷,一身風儀更似以冰雪為骨。

即便是在容顏出色的神仙之中,裴姝未的容顏也太過惹眼,頻頻看來的男仙極多。

容與自然也註意到了,他極為霸道地把裴姝未身披鬥篷上的帽子為她戴上了,徹底阻絕了旁人看過來的目光。

他問:“那我背你好不好?”

“不好,誰要你背了?”裴姝未擰眉。

容與佯裝怒意,“你不要我背要誰背?”

“你管我呢?”裴姝未擡手想要揭開被容與按在頭上的帽子,“還有,你這是做什麽?”

容與按住裴姝未的手,“你看來來往往那些神仙,哪有這樣看人的!我才不要他們都那樣看著你!”

他也戴上自己披風上的大帽,握緊她的手,“我也戴上了,你就把它戴上好不好?”

少年意氣之中的霸道獨占和細膩溫柔在這一刻展露無疑。

記憶之中的顧寒覺是這樣的嗎?

裴姝未竟然有一瞬之間的恍惚,記憶之中的顧寒覺因著世世都在幼時飽經折磨,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,又何曾有過眼前少年這般張揚肆意的時候?

可偏偏在這一刻之間,她竟又覺得眼前這一幕何曾熟悉,似也曾親身經歷過般。

正在裴姝未楞神之間,容與已是把帽子牢牢扣在了她頭上,甚至很是仔細地為她系上了綢帶。

遙遙鵲橋之下,鮮衣怒馬的少年滿面笑容地仔細為一身清冷的女子戴好兜帽。

少年低頭看去之時,女子一身的冰冷雪意似遇火融化般化作天真爛漫的笑意,任是誰見了也不能不說兩人般配至極。

追今不忍再看,輕喚身前立身良久之人:“君上。”

身前之人未應。

北闕的目光逡巡在裴姝未滿是笑意的眉目之間。

容與垂眸微她捋著因戴上兜帽而略微淩亂的發,她仰頭,乖順地任由他動作。

兩人之間親昵愛慕如斯,仿若從未有人插|進他們之間過。

不知是不是受傷甚重的緣故,北闕只覺一種致命的暈眩自心間直沖神識之中,叫囂著要撕裂他的神魂。

見得北闕久未回應,追今到底是憂心於北闕,禁不住提高了聲音又喚道:“君上,時辰不早了,我們也該回了。”

追今的聲音不低,連在熱鬧非凡的鵲橋之端都聽得清楚,北闕凝滯的目光漸漸落在追今身上,看清了他眼底的擔憂:“走吧。”

他在不經意間收緊的手微微放松,再不看去分毫,幹凈利落地便轉了身。

追今應下,匆匆瞥了遠處兩人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目光,跟上了北闕。

每年他隨君上來天界送賀禮都是直接自琉璃殿折返,今日君上本也該直接折返,可誰知路上遇了襲,君上又身受重傷,才一路躲藏著來了這鵲橋,還偏偏看見了這一幕。

追今本以為北闕願意離開便至少算作是相安無事了,可偏生身後少年驚喜的聲音喚醒了他的神智:“兄長!”

容與本是沒發現北闕,但追今此前提高的聲音極為熟悉,便讓他循聲看了過來,也是這一看,才看見了星河那端一襲玄衣之人。

兄長?

裴姝未略一細思。

能被容與喚作兄長的。

是傳言之中光風霽月的大殿下北闕?

她正欲側眸,容與便道,“阿未,我看見兄長了,他前些時日受傷未愈,我想先過去看看他怎麽樣了,你和我一起吧,好不好?”

裴姝未略一遲疑之後點頭,“好。”

即便大殿下北闕當不會是顧寒覺,畢竟他從未下凡歷劫過,不過她若是瞧上一瞧,倒也是使得的。

裴姝未應下後,容與握著她的手便追北闕而去。

不過走了兩步,他又似想起什麽一般回了頭。

“怎麽了?”裴姝未見得容與忽然停下來,不解。

容與伸手便把裴姝未的兜帽更拉下來了些,“給你把帽子戴好。”

裴姝未沒想到是這樣,忍不住打開了容與的手,沒好氣地道:“已經夠下來了!”

她每每都是想裝得更似少女般的天真無邪些,以和容與記憶之中相似,可他一舉一動委實教人好氣又好笑。

再下來些她都快看不見遠些的路了,而且傳聞之中容與和大殿下北闕不是手足情深嗎?那他又怎麽似乎連北闕都要防備?

容與似是明白了裴姝未的疑惑,“我不是有意防備兄長。”

他牽著她又往前走,“只是我和兄長本為雙生子,又是自幼一起長大,喜好極為相似,旁的我都可以讓給兄長。”

他覆又轉身,看向裴姝未,“可你是我未來的妻子,唯有你,我不能,不該,更不會讓。”

他道,“既是不能相讓,倒不如一開始便防止錯誤發生的可能。”

雖然知曉兄長素來不近女色,可不知為何……

或許是冥界之中那株瓊花樹給他的錯覺,亦或許是他與兄長之間太多喜好相似,他本能地害怕兄長愛上阿未。

母後和兄長之間已經不得安寧,他不想再有任何徹底毀了這個家的隱患。

裴姝未心間只覺好笑:“予之,你是不是想太多了?”

他以為她是什麽不可得的奇珍異寶嗎?去見他兄長還要把她藏好。

她連他的心都留不住,又怎會讓君子端方的大殿下一見鐘情?

予之……

阿未肯喚他予之了!

容與眼裏迸發出巨大的驚喜,這是不是意味著阿未更親近於他了?

驚喜之下,他甚至開心得想要抱起她。

只是念及北闕似是沒聽見他的喚聲,並未停留,只得暫且作罷,又拉著裴姝未往前走。

但他握著她的手越發收緊,“我也不知是不是多想。”

他寧可這只是他的多想。

容與帶著裴姝未雖是停頓了片刻,可速度卻是極快。

北闕受傷嚴重,又怎快得過如今傷勢幾乎痊愈的容與?

不過幾息之間,兩人便追了上去,容與喚北闕:“兄長,我方才喚你你竟然都沒聽見!”

追今眼見著容與和裴姝未追了上來,他側眸看了看身前的北闕,見他雖是並未回首,卻也並未往前再走之後,便轉身向兩人見禮:“見過殿下,仙上。”

容與微擡袖示意追今起身後,便先看向了身側明顯是要屈身向北闕見禮的裴姝未。

他扶住了她,“阿未,你是我未來的妻子,不需得向兄長行如此大禮的,隨我一同喚作兄長便好。”

妻子。

追今心中一跳,看向北闕的同時,又聞容與從容自若地道:“兄長也不會介意的。”

容與問北闕,“你說是吧?兄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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